《红楼梦》总有佳人千千万,却都美得不同。世人都知道林黛玉美若仙子,林黛玉却以一种病态美贯穿一直,直至泪矢人亡。林黛玉和贾宝玉第一次碰头,曹公便借宝玉的视角刻画了一个与众不同的林黛玉:“细看描绘,与众各异。”,一个“别”字,就在于黛玉共同的病态美。“态生两靥之愁,娇袭一身之病”,虽是愁容,却有妩媚的风味;虽是病体,反添娇怯的神态。就是这种病态美,这种弱柳扶风的病态,让贾宝玉一见倾心了。
林黛玉进贾府时,曾说:“我自来是如此,从会吃饮食时便吃药,到今未断,请了多少名医修方配药,皆不收效,那一年我才三岁时,听得说来了一个癞头和尚说要化我去落发,我爸爸妈妈固是不从,又说既舍不得他,只怕他的病终身也不能好的,若要好时,除非从此以后总不许见哭声,除爸爸妈妈之外凡有外姓亲朋之人,一概不见方可平安了此一世,疯疯颠颠说了这些不经之谈,也没人理他,现在仍是吃人参养荣丸。”
这段描绘很具体,黛玉自打会吃饭就开端吃药了。黛玉身子弱,恰似一阵风就把她吹倒了。“人参养荣丸”便成了林黛玉的常用药。“人参养荣丸”终究意味着什么?脂砚斋曾批语写:人生(参)自当自养荣卫。
黛玉宿世为一棵绛珠仙草,就是结着赤色血珠子的一株己幻为人形的人参,所以脂砚才有“自养荣卫”之说。但以《红楼梦》作者惯用的“一击两鸣”“风月宝鉴”之方法,林黛玉进贾府就长篇大论了病况与药名,曹公笔下没有无用的长篇大论,都在埋头绪。
林黛玉的求医问药的阅历和薛宝钗又千篇一律。薛宝钗的“冷香丸”,“冷香丸”更是曹公长篇大论的一篇描绘。而赖头和尚说要化了她去落发,这一出又跟栊翠庵里的妙玉阅历相同。
黛玉是体弱,也不过是气血缺少,失眠多病算了,现在咱们看来不过就是缺少训练,营养不良导致的。为啥林黛玉吃的这丸子药偏叫“人参养荣丸”?曹公笔下的这丸药一定是用心良苦的。这个药叫啥名欠好,非得叫“养荣”,黛玉吃的药比吃的饭还多,终究仍是“泪矢人亡”。“养荣”给人的感觉像是保健养颜的保健品,却不像是看病的处方药。恰恰黛玉进贾府,进的偏偏又是“荣”国府。
曹雪芹总能一语双关,每一个名词背面,必有深意。再来看黛玉一进荣府说的“外姓亲朋一概不可见”这话阐明什么?荣国府就是她的另一归宿,这片园子里锁住了她的情与思、爱与恨、笑与泪。“人参养荣丸”,黛玉不就是一棵用来养“荣”国府的仙草人参吗?
黛玉在大观园里住的当地叫潇湘馆,又称“有凤来仪”,这也好像是在暗写黛玉是一只飞进贾家的金凤凰之意。
如果说黛玉是病死的,那也是心病。黛玉十七岁夭折,十年的贾府日子,关于青梅竹马的黛玉宝玉,无疑是充溢高兴的。林黛玉在他人眼里的金衣玉食,在她眼里却是风霜刀剑;在他人眼里的夸姣姻缘,到头来却是水中月镜中花。
在这种厄运之下,林黛玉难逃,其他人也如她相同难逃。黛玉的“病”是伴随着她与宝玉姻缘改变而改变的,宝黛姻缘从被我们默许,再到金玉良缘替代木石前盟,黛玉的眼泪从秋流到冬尽,春流到夏。